按照双雪涛自己写的创作谈,《大师》是对父亲的一种纪念,特别“希望他能告诉我,(付出之多收获之少)是不是值得”。最近看到《浮生取义》,里面有个很触动我的概念“过日子”。所以《大师》里面的父亲,对我的“教导”可能更多的是看似庸常的过日子,而不是值不值得。如果用“过日子”的逻辑去看这篇小说,很多细节就有不一样的韵味。在小说开篇,“我”试图去理解妈妈为何出走,父亲对此的思考是,“妈妈走的时候连家都没收拾”,“人这东西,不用什么文化,就这么点道理”。妈妈放弃过日子的逻辑,出走自然就不难理解。同样的还有下棋摆棋的先后之礼、父亲每次输棋都是最后一盘输,等等。既然是过日子,礼就不能破坏,礼也是双雪涛其他作品里反复出现的秩序,一种牢不可摧的日常秩序。与下棋引起的争斗心对照,“礼”代表的日常秩序让人会“计长远”,懂得给人给己都留下空间,带来一些缓冲,这也是父亲棋里棋外比和尚高明的地方。父亲懂得遵从无需多言的过日子的逻辑,而和尚只有一心打败别人的争斗之心。其实用同样的逻辑,也能理解母亲为何出走,之前不管父亲如何痴迷下棋,妈妈都有一种自信,相信这种痴迷是局限在“过日子”里的。而雪夜教“我”下棋忘记做饭的那个情节彻底颠覆了妈妈的这种自信,这是“不让她活了”(“母亲进来,眉毛上都是雪,看见我们俩坐在炕上,雪也没掸,戴着手套愣了半天”,“现在我回想起来,那个夜晚特别长”):做饭被忘记,儿子被“传染”,使她失去了过日子的信念,因此碗筷也不收地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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