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不是官,他也不是吏。
秦朝时,县令就是最低级的官员了,县令再往下就不是官是吏了。按照《汉书》的记载,秦时十里设一亭,十亭为一乡,乡设三老、有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贼盗。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就是秦朝最基层的吏了,他们都是由郡一级行政机构任命的,年俸百石。
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年俸虽低,但名字会被郡里造册以便上面核查是否按时发放俸禄,是编制内的正式人员。而在这之下由县一级任命的如亭长之流,没有俸禄给县里白干活的,所以根本不算是吏。
由于史料记载十里设一亭,而古代也会隔一定距离在官道旁设立供旅人休息的亭,所以很多人望文生义以为这个十里是一个距离单位,实际上这是一个户数单位。
在秦朝有一个最基层的公务员职位叫做里吏,里吏就是里胥相当与后世的保长。按照秦朝的规定每百户设一里吏,但是由于那时地广人稀,所以在实际执行时降低了要求,但是最低也必须是五十户。十里设一亭,因此秦时一个亭长负责管辖500-1000户所在地区的治安,亭长的管辖范围是由这些家户居住范围决定的。由于秦时地广人稀,在一些边远地区,有的亭长的管辖范围非常大,甚至比现在一个乡的行政区域还要大。刘邦所在的沛县是一个人口比较密集的地区,所以刘邦的管辖范围应该不会太大。
由于亭长的本职是缉盗,所以我们现在常用派出所所长来做对比,但是派出所所长即便在古代怎么的也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吏,亭长在这一点上显然是比不了派出裤芹所所长的。而从管理的人口规模看,现代派出所所长也比秦时亭长管辖的人口多得多,所以现代派出所所长应该相当于秦时的游徼。
那么刘邦这个泗水亭长到底算是个什么呢?
从职权范围看,秦时的亭长比之现在派出所所长来要广的多。秦时亭长在缉盗的主业之外,还要负担征税、分派徭役、押送徭役人员到劳役场所等等事务,也就是说基本上得罪乡里乡亲的事情,亭长都包圆了。
亭长前面已经说过了没俸禄的,他理论上唯一的收入就是抓住盗胡燃毕贼后的赏金。可缉盗这事亭长一个人干不的,必须得召集一批人一起上;而挨家挨户征税、分派徭役肯定不会一直都顺顺当当,遇到脾气暴躁的主当场就得手上见段誉真章,因此去征税时亭长也得带上一帮小弟才能镇得住场子。
可是亭长不是吏,官家是不会给亭长派人手的。所以人手方面只能亭长自己想办法了,而这正是为何沛县县令会任命刘邦为亭长的原因。
《史记》里记载刘邦只要去喝酒就会是一大帮子人去,而且他常常拖欠酒钱;再结合刘邦那班子沛县老兄弟早期的记录,我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以刘邦为首的当地黑社会团伙。像刘邦这样的地头蛇手下有小弟,当地百姓又都畏惧他,做亭长再合适不过了。秦朝的各个县在任命亭长时,很可能都找的是诸如刘邦这样的当地黑社会头子。
封建王朝皇权不下乡,亭长、里吏之流,是秦王朝为了弥补基层组织缺失而收罗的最基层人员。这些人员封建王朝不给他们发俸禄,不纳入正式的编制,但是给予他们一些特权,以此来换取他们为官家效力。
所以现代要找一个公职来对比秦时的亭长,真没有合适的。不过在历史上倒是有一个现在很有名的称谓比较对应刘邦这个亭长——不良帅。唐朝的不良帅都是当地的黑社会头目,他们与官府同气连枝,他们负责为官府监视地方协助缉捕流贼,以及处理一些官府不便于出面的事情,而官府为他们提供庇护。
刘邦就是历史上最有名最有成就的不良帅(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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