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出书版部分第十二章 郑家后院挨着花房的地面车库在郑恒出生那年就拆了，平了地面刨松了土，那么一大片的地方全做了草坪，连着原本偌大的后院与辛甘专属的玻璃花房，大得一眼望不到边。 晚春的风温柔的吹拂过绿油油的草，藏在草根下昨晚那场雨的湿气被风掀起，空气里满是轻快而愉悦的湿润泥土味道，酥人骨头。 郑恒就在那片草地上玩，撅着肥肥白白的屁股，短胖的手指在草里抠来抠去。离他几步远的大槐树枝繁叶茂，枝叶微微抖动，不时几个枝桠被锯断电下树，然后有一个人拎着锯子单手攀着树干跳下地来，喘了口气，开始动手在树间装一张吊床。 “爸爸！” 忽然小腿被抱住，郑翩然手里正挥舞的锤子一歪，砸在大拇指上，疼得狠狠抽了口气，闭了闭眼忍耐，他皱眉低头 “嗯”了声。 底下郑恒抱着他腿，扬着那与他一模一样的浓黑眉毛，仰着脸兴高采烈，小手高高举着。只见一条长长的蚯蚓被他揪着一头，正垂头丧气地扭动挣扎着。 郑翩然僵在了那里，一字一句，从咬紧的牙缝里迸出来：“马、上、扔、掉！” 郑恒嘻嘻穗宽笑，将蚯蚓抓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玩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扬手扔向草坪。然后那小子一转身，哼哼唧唧地又抱上了他爸的腿，“爸爸！我的吊床怎么还没有装好？” 郑翩然不动声色地甩了甩他，奈何这小子抱紧死紧，他只好黑着脸哼了声。 “你动作好慢哦爸爸，要是小姨夫装的话，一定很快就装好了。”郑恒很感慨的说。 “闭嘴！”郑猜帆亮翩然终于忍不住低声怒喝。这小子要不是从辛甘肚子里出来，他真怀疑是言峻生的！前几个月他提出给他独立睡房，第二天言峻和辛辰就急吼吼跑上门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当时郑翩然第一时间杀气腾腾地看向儿子，只见那小子围着雪白餐兜坐在早餐桌旁优雅地啃了一片黄油面包，慢条斯理又天真无辜地说：“小姨，昨天晚上我爸爸把妈妈关在房间里了，我敲门也不开，我听到妈妈一直在哭。”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劝架”的辛辰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想大笑有碍于郑翩然淫威，双双憋得唇色发白。那边辛甘已涨红了脸，眼神像刀子一眼飞向罪魁祸首郑翩然。郑翩然也懊恼，狠狠瞪那小子，奈何人家晃悠着小短腿一脸无邪，想收拾他都找不到理由…… 郑恒被亲爹吼了，腮帮子一鼓，又黑又亮的眼珠子转啊转，忽然整个人跳上郑翩然左脚一阵蹦，被爸爸拎了起来后大声提要求：“爸爸我要放风筝！” “一个小时前你说今天下午和这个吊床玩。” “……”郑恒可完全没打算和他讲道理，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郑翩然叹了口气。 没多一会儿，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就扬了起来。 可是这样只有微风的春风下午，哪怕扯线奔跑那个人有能力买下外太空的一颗星球，也实在没办法将那只耷拉着翅膀的风筝放上天啊！ 郑恒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奔跑颠簸中他两只胖爪紧紧掐着爸爸的脸，嘴里面嗷嗷的叫好指挥：“再跑快一点！爸爸爸爸再跑快一点！” 郑翩然眼睛都要被他抓瞎了，依言跌跌撞撞更凶残地狂奔…… 洒满温柔阳光的玻璃花房，辛甘酣睡初醒，懒懒地申了个腰，隐隐听到外面儿子大喊大叫玩的正开心的声音，她笑着坐起来向外看轿行去：小小的孩子骑的得高高的，在某人脖子上肉贴肉地一颠一颠。 辛甘不禁笑起来。 很久以前有个人是连被别人碰一下衣角都要皱眉不快的，这两年伴随着恒恒长大，越来越难对付，他又事必躬亲，反倒好像治愈可他三十多年的重度洁癖。 她低头，手放在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温柔的地笑起来。 但愿这是个女儿，她能多带一些，不用再辛苦他。 不过若是女儿，他也许会更心力交瘁？辛甘不敢想能有男人从郑翩然手里娶走他的女儿。 远处父子俩你还在折腾，郑翩然在好的体力也已经声喘如牛，郑恒揪着他耳朵玩，天真无邪地问：“‘爸爸，风筝怎么总是飞不起来啊？’” “可是你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人吗？”郑恒回忆别人对父亲的评价，疑惑地问。 “……” “爸爸你跪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驾！爸爸驾！”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郑翩然依然恼怒不已，公报私仇地又将四岁的郑恒赶去自己卧室睡。辛甘不管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洗了澡坐在梳妆桌前慢慢涂乳液。 郑恒眼睛都红了，扁着嘴威胁：“我要打电话给外公！” “哦？”郑翩然穿着睡衣，好整以暇地抱着肩坐在床边，“你准备怎么跟外公说呢？” “……”郑恒想了想，“你不让我睡觉！” “你的卧室在隔壁，这是我和你妈妈的床。” “……”郑恒用力地想了想，“可是我想睡在这里。” “你可以睡这里，”郑翩然挑眉，“你睡这里的话，我和你妈妈去睡你的房间。”他循循善诱，“你看，郑恒，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睡你自己的房间，或者我和你妈妈睡你的房间。你自己选一个。” 辛甘从梳妆镜里斜了丈夫一眼－－真不要脸，对一个四岁的小孩用谈判技巧。 郑恒把爸爸给的两个选项比较了一番，从善如流地选择了前者，然后抱着小枕头屁颠屁颠回房间睡觉去了。郑翩然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梳妆桌前，将人一把抱起来，隔着睡衣一口咬住她，辛甘抱着他头，喘着气轻声笑：“你真不要脸，欺负自己儿子。” 郑翩然从她胸前抬起头，笑得双眼发亮，咬住她耳垂低低喘着气说：“哦，不欺负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你。”他两手一分挤进她两腿间，踹着气低声问：“喜不喜欢被我欺负？” 辛甘整个人软在他身上，娇滴滴地喊他轻点。郑翩然顾着她的肚子也不敢太过分，温温柔柔地哄着她动着。 郑恒毕竟是郑翩然的儿子，回到卧室里一个人想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光着脚丫子过来哐当哐当的地砸门。 “爸爸！爸爸开门！爸爸我要重新选！爸爸……” 辛甘推推身上的人，他却闯地更深。情深如火之时，门外儿子童言稚语，耳边他情话低醇，只觉一生所求尽圆满，这一方安宁已是她的天涯海角。 你心永恒，我心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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