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夜可以静得可怕,房间里所有的物品都保持原有的状态,在原来的位置上静止不动,时间停滞,空气凝固,世界定格。
这时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脉搏的起伏,这些细微之处伴随着沉稳的呼吸慢慢演变为剧烈活动。脑袋开始无限膨胀,思想熊熊燃烧,灵魂滚滚沸腾!
我完全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在操控着我思维的方向,思绪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在颅骨包裹的脑组织里到处生根。紧接着发生在我脑子里的事情,就好像古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从大平原的一头密密麻麻地呼啸而来,刀光剑影,旌旗招展,声势浩大。突然一颗核武器在大平原中央爆炸开来,腾起黑色蘑菇云,遮天蔽日。场面混乱不堪,情势变化多端,现场完全失控,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尽管我所处的世界风平浪静,我自己的世界却波涛汹涌。尽管时间停止,我却依然飞速运转。
我摸摸脑门上的汗珠,意识到自己醒着却仿佛做着恶梦。我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将我的世界与我所处的世界合二为一,重归于好。我又听到了外部世界里钟表秒针有节奏的嘀嗒声,一阵轻微的夜风从窗口潜入,偷偷掀起窗帘的一角,最后扑在我的脸上悄悄融化,神经顿觉放松不少。这时,我充分为作为人而具备的神秘莫测、不可思议的力量而深深震撼。原来我对我来说是这样陌生。
翌日,我独坐在县城里十字路口的喧闹街角。街角四个方位上高高的建筑物将路口团团围住。 建筑物外立面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牌和广告,靠上层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反射着灼烈的日光,靠下层的飘窗、落地窗里可以看到长长的柜台、摆满物品的货架,还有高高悬挂着的服装。街道两旁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街角各处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吃摊。路口中央各色人等川流不息,相互遮挡,人流来自四面八方又流向四面八方。各种机动车辆从四面驶来,汇集在路口中心的人群里,一停一顿。音响里的各种商业广告与流行歌曲一起袭来,伴随着车辆的轰鸣与鸣笛声直刺耳膜。小小街角直若大千世界,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注意力究竟该往何处集中?
回想昨夜星空,感觉当时的自己犹如宇宙中的某颗神秘星球。再次抬头注视茫茫人流,顿感渺小,徒生迷茫。
那些行走着的并不是尸体人肉,每一颗脑袋里都闪耀着灵魂的光芒,渴望了解的猎奇心态在我内心油然而生。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每个人却可以拥有属于自己而区别于他人的不同世界。无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如何,在自己眼中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是绝对的主角!是我们自己赋予了我们各自眼中的世界以感情色彩,并且,我们各自采取适合自己的措施来应对自己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大街上拥挤的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是一颗颗神秘的星球。
无以计数的星球构成伟大的星系,在浩瀚的宇宙空间高速运转,然而人类至今尚未探测到像地球一样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我们拥挤着行走在小小的十字路口,却彼此无法闯入对方的世界。一个人的一生,能够结识的人群甚至无法超过一个路口一分钟内涌过的人流。更可感叹的是,我们彼此有机会行走在别人的世界里,却没有真正对那个世界里的神秘感到震撼和痴迷。我们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主角光环里,徒劳的孤独。
宇宙每时每刻都在膨胀,起初科学家不知道宇宙是怎样克服引力因素而使膨胀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的,后来科学家发现了宇宙中存在着的不明电子,这些存在于真空中的电子也许就是宇宙无限膨胀的动力。在宇宙不断膨胀的过程中,各种天体不断远离,最后在某个角落里或者突然破碎,或者逐渐分解,最终化为虚无,一片黑暗。
还好,我们是处在有着种种不幸的生活中,由人组成的社会共同体,宇宙无限膨胀的现象将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201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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